杨水起的眼中一下子就蓄上了泪,眼看她“哇”一声又要去哭,杨风生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,“不高兴要哭,这高兴的事你就别哭了。”
真跟水做的一样,这眼睛里头就有哭不完的泪。
杨风生道:“十七的年岁了,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,什么时候才能长大。”
他宁愿她长不大,但现下她必须要独当一面了。
见她收了泪,杨风生终于松开了手。
没了杨风生的手捂着,杨水起委屈道:“我就是高兴……
”
一高兴便忍不住想哭。
杨风生道:“知晓你高兴坏了,现下先回去家里收拾东西,晚上马上就走。”
杨水起好不容易将眼泪憋回去,听到杨风生这话又懵住了。
“去哪里……”
爹不是没死吗,他们一家人不是应该团聚的吗,她还要去哪里……
杨风生没有同她实话实说,若说了实话,她今日绝不会走。
杨风生只道:“我们往后不在京城待着了,你先回长都老家,到时候等爹回来,我们就去寻你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一起走?”
杨风生骗她道:“我怎知道,爹让你先走,你便先走就是了。”
“那姐姐呢,姐姐为什么在萧家?”
杨风生有些头疼,若再叫她这样问下去,他迟早露馅,他只能故作不耐道:“这些你别去管,总之到时候等我们就是了,我们去寻你。别问我,爹的安排,我猜不明白。”
听他不耐,杨水起只能将疑问往肚子里头咽回去,回去家里的时候,东西已经叫下人收拾好了。
她连家门都还没有进去,就已经被塞上了马车,随行的还有几个穿着便服的黑衣人,杨风生对他们说,“誓死保护好小姐,明白吗?”
黑衣人齐声道:“明白!”
杨水起同肖春上了马车,杨水起趴在窗口还是不放心地去问,“哥哥,你们会来的吧?”
杨风生怕她起疑,马上应道:“当然,骗你做什么。”
杨水起放下了帘子,但很快又重新拉开,她道:“还有萧吟,如果萧吟醒过来了,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。”
说实话,就这么走了,没能看到萧吟醒来,她还是不大放心的,但现下,看杨风生一会也不想耽搁的样子,杨水起也不敢去说留下的话。
“嗯,知道了。”杨风生应了她的话。
杨水起最终还是松开了车帘,马车缓缓驶离,最终在月色之中消失不见。
萧煦四人在回京城的路上,而那头,胡宁的军队,已经护送着杨奕的棺椁回了京,军队浩荡,一路过来,百姓们围在一旁,竟出奇得安静。
但从前那些个唾弃辱骂杨奕的,现今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,毕竟杨奕这回是为北疆而死,那便是为国捐躯,饶是以往他做了再不好的事,但在现在,他的棺椁回京这一刻,众人决计也是说不出什么风凉话来。
他们一时之间看得五感交集,百味杂陈,不好的话,他们说不出,但好的话,他们也说不出。
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,只听有人低声啜泣了起来。
这不哭还好,一哭就听得旁边有人质问,“你哭什么,为他这样的人,有什么好哭的?”
哭泣的那人争道:“怎么不能哭了,我家死条狗我还哭呢,我为他哭两滴泪,有什么不行的?他往前做了什么先不论,可你得知道,人是在北疆打战的时候死的,好歹是赶走了蒙古小儿,我哭两声,我不丧良心!”
一旁的其他人听到了这话,也都开始哭了起来。
感情到了,哭就哭吧!
哭两声,又不丧良心!
这边军队休整好了之后,胡宁就带着杨奕的棺椁去了西苑。
景晖帝听到胡宁回来,带着杨奕的棺椁回来,难得从宫殿里头出来一回。
殿前是一片空地,殿门前,左右对称摆放着两个硕大的香炉。
胡宁已经候在殿前。
见到景晖帝从里面出来,他高呼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景晖帝沉声道:“平身。”
胡宁从地上起来,景晖帝已经无暇顾及胡宁,就连寒暄都懒得去,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棺椁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