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芷青正被昕姨从卫生间扶着出来的，脸色苍白。穆辰枫赶紧扶着她问道：“你怎么了？吃了什么东西吗？朱姐，太太今天吃什么了？”

“太太今天回来就睡，没吃什么东西，刚才厨房给做了点海鲜粥，太太吃了一口就吐了。”

“穆南这个死孩子，一没人看着就开溜！让陆启赶紧给我把他找回来！”

杜念站在门外一直看着屋里的情况，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，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测说道：“我来看看吧。”

杜念本来就是中西医同时学习的，中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，只是搭手把脉，杜念立刻就知道原因是什么了，这对纪薇年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。

“没什么，太太身体本来就弱，前段时间出了很多事情，最近你又带着她旅行，吃的住的都不习惯又舟车劳顿的，身体不适很正常，这几天吃点清淡的，多休息就行，适当的出去散散心。”

出了穆家，杜念打电话给纪薇年。

“你在哪里？”

“在你医院附近，怎么了？”

“立刻来我办公室。”

“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“办公室说。”

纪薇年还想再问，杜念已经挂了电话，她知道今天杜念替自己去探望穆辰枫，所以这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，纪薇年立刻揪心起来，马不停蹄驱车赶往康佑。

“杜念，出什么事儿了？是不是辰枫出事儿了？是不是他的伤很严重？”

杜念没有着急回答问题，只是异常严肃的看着纪薇年，越是不说纪薇年就于是心急，亲不自禁的抓着度年的手问道：“你说话呀，辰枫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“不是他，是辰芷青。”

“她？”

纪薇年甚至连说道她的名字都是厌恶。听杜念说是她的事儿，便没有了刚才的焦急，嫌弃的问道：“她又怎么了？”

“她怀孕了。”

刚拿起的水杯就这样砸在地上，玻璃碎渣溅的到处都是，杜念看着一时惊呆的纪薇年，并不吃惊，他就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，杜念拿出纸巾，细心的替纪薇年擦拭着身上的水渍，突然纪薇年抓住杜念的手说道：“不能留！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这个孩子不能留，杜念，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。”

杜念看着纪薇年，他不敢相信这个决定是从纪薇年嘴里说出来的，疯狂、偏执，纪薇年从来不会这样的，尽管她曾经也这样骄傲倔强，可从来不会伤害无辜。

不，这个孩子在纪薇年里来说，一点也不无辜。

“你确定？”

“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了，我和穆辰枫就彻底没有机会了！”

“难道没有这个孩子你就可以和他重修旧好。”

“当然可以，辰枫不是不爱我，他只是因为心里愧疚，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，就会成为他的牵绊。我们之间就在也没有可能了。”

“阿薇。”

“这个世界上，除了我谁也不能为他生孩子，我决不答应！这些杂种，都不能活着。”

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，真的还是当初的纪薇年吗？

“我会帮你的。”

尽管她已经不是当初的纪薇年，可是自己还是无法看着她痛苦无助。

把纪薇年送走以后，杜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，没有开灯，百叶窗透过的光越来越暗，杜念坐在窗前任凭这光线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线，看着修长的手指，因为经常手术需要消毒，杜念的手已经比别人的手更加白，甚至有点脱皮，手指纤长而灵活，这是一双好看的手。

这双手曾经从地狱门前拉回多少人，又和死神抢了多少人的性命回来，现在自己真的让这双妙手沾上鲜血吗？

拉开办公室右上侧第一个抽屉，苍劲有力的笔力，清爽俊逸的字体，工工整整的写着自己成为医生那天，作为医生的宣誓：

我志愿献身医学事业，恪守医德，救死扶伤，奉行人道主义精神。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，助健康之完美，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。

健康所系，性命相托！以病人为中心，练就精湛技能，让更多生命得到康健，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。

自己留着这一纸誓言，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恪尽职守，不忘初心，可是现在呢？

炽热的火焰，将脆弱的白纸焚的一干二净的，杜念看着纸张被火焰不断的吞噬，直到烈焰灼伤了他的手指，才肯放手。

是呀，受到伤害了，感觉到疼了，就知道放手了，可是为什么已经这么痛苦了，自己的心明明这么疼了还是不肯放手呢？

杜念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呢？

辰芷青已经怀孕了，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速战速决，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，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，抛弃所有保全她，这不是自己一直在心里认定的吗？

自己是得好好谋划一番，这还没有出生的生命，不能就白白的没了。